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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莫中士，你认同列兵冼慧慧的说法吗？”斯文军官凝视着莫王臣的眼睛，企图从闪烁的目光中寻找真实答案。
莫王臣不紧不慢说道：“当时情形敌众我寡，我孤军一人面对他们数十人，没有受降条件。”
“你承认杀了俘虏？”
“不，我是说没有条件——”
“那些主动投降的苔军士兵到底是不是你杀的？”斯文军官的声调徒然升高，拔尖。
莫王臣憋屈了半会，赌气闷闷道：“或许吧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不是刀枪不入随时满血复活的超人，我一心只想着击败敌人拯救自己并帮助战友脱困……”
“你只须回答是和否。”
又被打断，气不打一出来，爆发：“妈的，你上过战场吗？知道一个人被数十人追击包围射击的痛苦无助感吗？我击毙了他们的指挥官，好不容易吓跑一群新兵蛋子，谁他妈的还有心情注意哪个该死的求饶了？我需要的是跑起来，全部背对着我奔跑起来，丢盔弃甲溃散，不是一个个留在我背后随时打黑枪的王八蛋！”语速越来越快，情绪的激动值随之飙升。
啪！
斯文扫地，拍案而起。
“莫王臣，请注意你的用词！”
安静，帐篷内鸦雀无声。
咳咳，顾炎武以咳嗽打破沉默扫掉尴尬，“从实战的角度出发，我认为莫中士所为并无不妥，敌众我寡又要兼顾负伤的战友，不可能两全其美。”
莫王臣惊讶地看着这位“老相识”，心目中的负面印像忽然来个180度大转弯。嗯，对了，一定是小鬼子空袭的效果，历练过战火的军官看待事物的观点角度更贴近实战。
这时，一直作壁上观的军官哼了声，说：“我们虽然没上过战场，但并不代表相关知识一片空白。我军军史上，一人单独俘虏数十名敌人的案例比比皆是，偏到了莫中士这里就例外？”
莫王臣正欲反驳，顾炎武朝他摆摆手，“大致情况我们知晓了，你们放心，军法处必然秉公执法不枉不纵。”说完让书记员递上纪录让“苦主”与被告画押确认。
莫王臣离开帐篷时又一次与冼慧慧四目相对，女兵脸蛋可人，只可惜靓丽的眼眸填满了仇恨，折射着扭曲的世界观。
“很失望吧，我还活着。”莫王臣顺着她的目光扫了眼自己那缠满绷带的四肢，戏谑道。
“活该，罪有应得，我只恨子弹为什么不长眼睛从你的狗头上穿过！”恶毒的诅咒与复仇式幸灾乐祸恰到好处反映了她内心的真实写照。
“那你永远都会失望，哦，不，应该是绝望。老子洪福齐天专克台巴子，哈哈，哈哈哈，”
“你——混蛋！”气得直跺脚……
帐篷外在斗嘴，帐篷里，一场决定莫王臣命运的讨论正激烈进行时。
“莫王臣存在着杀害俘虏的故意，这是不争的事实。”
“贸然下结论恐不妥，还应该结合当事人的实际处境考虑。易位而处，他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。我觉得那种情况下勉强收容俘虏是犯教条主义的错误，是对使命的犯罪，是对战友的犯罪。”
丁燊辉坚持莫王臣有罪，顾炎武则明确反对。
“触犯军纪就是触犯军纪，在原则面前任何苦衷都是废话。”二比一，顾炎武落后，另一名钦差——秦泽林与丁燊辉站在同一阵线上。
顾炎武愠怒说道：“收容俘虏意味着可能会背后挨黑枪，战友为此殉葬，任务因此失败。难道你们愿意看见这些？”
丁燊辉冷笑：“顾上校不觉得这种假设是一道伪命题吗？作为政治工作者，我们只尊重事实，事实是莫王臣中士践踏了军纪。很难想象一支纪律败坏的军队能够在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中笑到最后，军委派我们来，就是为了严肃军纪，为摘取统一战争的果实奠下坚实的基础。”
“我建议签发逮捕令，让军事法庭公正裁决。”秦泽林附和。
顾炎武瞬间猜到了对方的心思，无非是急于做出些成绩争取立功。任何事情上升到政治层面都会产生质的变化，质变而味变，倒霉的莫王臣算是撞到风口浪尖上了，极有可能成为某些军装政客往上爬的垫脚石。
以顾炎武多年的工作经验，他知道，总政治部工作组定性的案件，即使上了军事法庭多半只是流于形式的走走流程，也就是说，如果他同意签字，莫王臣必死无疑。
丁燊辉与秦泽林当场写好了结论并签了字。
“我理解你的立场，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不容易，但不能因此而成为包庇纵容的理由，相反，我们更有责任整肃纪律，一方面确保部队的战斗力，另一方面降低敌人的抵抗力度……”丁燊辉巧舌如簧，堂而皇之。
结论与难题一起摆到了顾炎武面前。是故意迎合强权大腕展望前途，还是坚持底线义无反顾支持一名小兵？踌躇不定……